北京——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已经比他最近的两位前任更快地掌握了更大的权力,他也已显示出喜欢大胆决策厌恶异见的嗜好。但是,新出台的把习近平奉为中国“核心”领导人的提法表明,他对统治地位的不可动摇的追求尚未结束,该提法引发了对邓小平曾具有的令人敬畏声望的共鸣。
在习近平面临经济挑战、准备挑选一批新下属之际,他已要求共产党官员比以往更紧密地团结在他的周围,同时,称习近平为“核心”领导人的说法在中国官方新闻媒体上变得每日可见。
“这种突然的、一点也不难为情地把习近平置于领导层首要地位的提法意味着,他终于打破了那个反对他提升的高级官员组成的小集团,而且,在充分巩固自己政权的方面,习近平仍马不停蹄,”华盛顿国际战略研究中心(Center for Strategic and International Studies)的中国政治问题专家克里斯托弗·K·约翰逊(Christopher K. Johnson)说。
在中国政治舞台的表演中,“核心”这样的公式化台词是权力的象征。官员们暗示,把习近平奉为具有这种地位的领导人,表明他在步毛泽东之后领导中国进行改革的邓小平的后尘,也在警告人们,在政府对付动荡变化的时期,不要怀疑习近平的权威,更别提挑战他的权威了。
我们正处于世界格局深刻调整、国内正在进行深刻变革的重要时刻,”《北京日报》援引北京市委书记郭金龙在1月中旬一次会议上的讲话。“我们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一个坚强的领导核心。”
习近平的正式头衔包括共产党总书记,他已经在最近几次中央领导层会议上发出了要求更加忠诚的信号,这一信号正在向基层渗入。据一个广泛传播的由专为习近平做宣传的班子起草的一份报告,习近平在上个月一次会议上说,“党政军民学,东西南北中,党是领导一切的。”
自从那次会议以来,几十个省级领导人及其他高级干部相继在声明中发誓,坚定效忠“以习近平总书记为核心(的党中央)”,并要求他们的下级也这样做。本周在官方新闻媒体上,每天都能看到这种效忠习近平的新声明。
“坚决维护习近平总书记这个核心,不折不扣贯彻中央各项决策部署,”据该省主要新闻网站,中国南方省份湖南省的总书记徐守盛这样说。
统计一下各地的新闻报道发现,1月中旬以来,至少已有14个省、自治区和直辖市的党领导人在使用这种或几乎相同的说法。“坚决与以习近平同志为总书记的党中央保持高度一致,”西藏自治区党委书记陈全国周三说。“坚定维护、拥戴、忠诚于习近平总书记这个核心。”
官方尚未公开解释是什么原因促使习近平提出这些忠诚要求。但他在这一年里面临着不少可能有争议的问题:他需要控制经济的不确定性,这个问题已经侵蚀了投资者对他精明强干能力的信心,他还要把反腐斗争进行下去,而反腐已经削弱了官员收入和士气。
国际战略研究中心的约翰逊说,习近平对地方官员故意拖延和不服从的问题似乎很恼火。但约翰逊表示,没有证据证明习近平面临着来自高层官员一致反对的猜测。
约翰逊说,正相反,习近平在最近几个月对中国军队进行的具有深远意义的重组表明,尽管有对经济放缓的担忧,但他仍拥有统治地位。
习近平似乎是在为提拔忠诚者奠定基础,这将是2017年召开的下届党代表大会上的主题,波士顿大学研究中国精英政治的教授傅士卓(Joseph Fewsmith)说。习近平在2012年召开的上届党代表大会上被任命为最高领导人,很可能在这个位置上呆到2022年。
傅士卓说,尽管习近平大权在握,但是他手下的政治权贵中,有很多都是前任胡锦涛、江泽民提拔任命的。在这次大会上,习近平可以获得安插自己亲信的机会,他希望着重强调,服从他的目标有多么重要。
“我一直都觉得,关键在于中共的十九大,我认为十九大的序幕就从这里开启了,”他说。这“似乎是在宣布会启动一轮人事调整”。
习近平尚未公开表示,自己应该得到领导核心的称号。在1989年的动荡中,江泽民突然被提拔为总书记,开始手忙脚乱地建立自己的权威后,邓小平授予了他这个称号。后来,邓小平本人和毛泽东也被尊为各自那一代领导人的“核心”。
这个词再次出现在了习近平近期主持的会议上。
官方通讯社新华社报道,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务委员会在1月7日开会时,要求大家坚定不移地忠于中央领导集体和习近平。常委会有七名成员,由习近平主持工作。
中共25名最高级官员组成的政治局在1月下旬召开了一个会议,官方媒体对它的官方总结中说,“加强党的领导关键是坚持党中央集中统一领导”,它号召官员们支持“坚强领导核心”。
“向党中央看齐、向习近平总书记看齐”,多篇官方报道中写道。“看齐”是中国军队在检阅中整理队列,使队伍整齐划一的术语。
相比之下,中共的声明中,从来未曾把上一任国家主席和总书记胡锦涛称为领导核心,这一点值得注意。人们广泛认为,这反映了胡锦涛是一个相对弱势的领导者,长期处在江泽民的阴影之下,通过达成共识来进行统治,批评人士说这种方式催生了僵局和腐败。
自从2012年11月掌权以来,习近平及其盟友的动作就含蓄地表现出,他们的任务是清理胡锦涛留下的烂摊子:腐败、工业投资过度、污染、社会积怨和不平等,以及反对一党统治的萌芽。
“要尽快把习近平总书记治国理政核心能力这一标杆树起来,成为全党各级领导干部学习追求的榜样,”一篇赞颂习近平的党内评论在中国新闻媒体上广为流传。文中没有提到邓小平、毛泽东,或其他任何一位前任。
金钟是一家关注中共政局的香港时政网站的总编辑,他在电话中说,习近平显得不可挑战,但他仍然警惕任何可能的对手,担心自己的权威出现裂痕。“核心”称号是宣扬其支配地位的一种方式,金钟说。
“他一直在重塑中国政治的格局,来一步步地强化他的地位,”金钟说。“反腐斗争、掌控法制、重整军队,全都是在集中权力,”他说。“这个‘核心’的说法又更进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