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型手機退潮　裸泳的原來是台灣

七月三十一日，行政院主計總處公布台灣今年第二季GDP概估值，成長率從第一季的三．三七％大跌到○．六四％。

拖累經濟的頭號戰犯是「出口」，尤其是電子業的出口。電子業的六月份出口，較前一年大幅衰退一三．九％，近一年來第一次出現二位數的衰退，而且已是連續第四個月衰退。

這一波電子業的出口崩壞，其實早已出現不少預兆。

例如，三十日，一個參訪中部工具機廠的媒體團，熱門話題便聚焦在日本工具機龍頭大廠發那科（Fanuc）剛調降財測、股價大跌的壞消息。

蘋果失靈　全球急剎車

發那科是日本最具代表性的蘋果概念股，所生產的「鑽孔攻牙機」，專門用來生產iPhone機構件，是金屬機殼廠可成、鴻準的標準設備。

因此，當發那科社長稻葉善治在法說會上說，「訂單減少的速度（比預期）快了三個月。」日本其他家蘋果概念股，包括村田製作所、太陽誘電等電子零件商，股價也跟著大跌。

台灣業界也有類似訊息，「聽說大陸那邊的鑽孔攻牙機訂單砍了八成，」台灣最大工具機廠、程泰總經理許福助面有憂色地說。

一旁的研華總經理何春盛也附和，說他剛聽到消息，一個廣東客戶取消一筆用在廠房設備的研華工業電腦訂單，「而那個客戶是做蘋果的。」

這是股瀰漫在台灣產業界的焦慮，不少人擔心去年iPhone 6出貨大賣造就的電子業榮景，只是曇花一現。

金融海嘯之後，少數還能在台灣持續投資、擴廠，創造出口成長的廠家，幾乎清一色是跟上智慧型手機浪潮的零組件供應商，包括台積電、聯發科、日月光、大立光、可成。

近兩年，曾在一○、一一年間扮演台灣出口火車頭的宏達電已由盛轉衰。但以台積電、大立光為首的零組件廠，仍成功以「蘋果軍火庫」之姿，帶動台灣經濟成長。

iPhone 6去年第四季賣出七四五○萬支，較前一年爆增四六％。受惠於此，台灣製造業GDP過去三季都出現七％以上的高成長。

根據台積電資料，全球每賣出一支「高階智慧型手機」，台積電就可入帳十八．七美元（約六百台幣），幾乎是四年前的三倍。可見台積電對以iPhone為主的高階手機仰賴之重。

而七月中旬，蘋果公布的今年第二季財報，因iPhone出貨量與未來財測都低於預期。這個罕見跡象，令人擔心iPhone是否已過了銷售高峰，當天蘋果股價因此重挫六％。

與之呼應的是，台積電六月份營收，與去年同期比較，出現罕見的負成長──負○．六％，創下十五個月的新低。與年初動輒高達五到六成的爆發成長，不可同日而語。

台積電董事長張忠謀在法說會，用英文緩緩地向全球分析師解釋原因。

「去年的耶誕節，對大家都是個很棒的耶誕（意即買氣旺盛）。當時對於今年的預期也是一片樂觀，結果……，」他停了一下，接著分析，「大成長」預期落空後，不少變成了去年底「高得要命」的庫存。

張忠謀估計，一直要到今年第四季，才可望清完庫存，「庫存去化比我們預期的還要慢。」

從半導體教父對於市況的悲觀態度觀之，他顯然不預期九月改款的iPhone 6s，可激起新一波換機潮。

一位蘋果主要供應商的高階主管也抱持同樣態度，「這一次（新款iPhone）的備貨量，跟去年差不多而已，」他認為，新機種改款幅度不大，難以重演去年的銷售奇蹟。

雪上加霜　聯發科也下修

若蘋果神力不再，手機業成長動能會不會轉向也用台系零件的中低階白牌智慧型手機品牌，如小米、聯想？它們的成長，也對台灣經濟有貢獻。

然而，在主計處公布難堪的經濟成長率之後的幾個小時，另一個令人措手不及的壞消息傳來。

世界第二大智慧型手機晶片商，聯發科副董事長謝清江在法說會無預警宣布，大幅下修下半年出貨目標。全年營收預測，也從成長一○％，轉為衰退五％到一○％。

種種跡象顯示，經歷幾年的高歌凱進，智慧型手機終於也像PC一樣，開始成長停滯。

巴菲特有句名言：「當潮水退去，才知道誰在裸泳。」而當智慧型手機的熱潮退去時，被發現在裸泳的，只怕會是台灣。